公司上周给员工发了期权方案的邮件，大家看了都很不满，因为实际变现价值非常小。但大家的不满只是停留在私底下，没人直接问老板。部分人回了邮件，但只是回给 HR，而 HR 也只是传达意思，什么也不能解决。

我和几个同事聊过，无论是老员工还是新员工，都觉得方案很坑。但我想他们并没有勇气站出来，因为老员工的期权快拿完了，不敢冒这个风险；新员工觉得自己还没站稳脚跟，没有底气说话。我恰是个不老不新的员工，过几天能拿到一半的期权，而且，既然份额这么少，我还担心失去什么呢？

周末两天，我一直在思考怎么公开地提出这个问题。私下里抱怨解决不了问题，一个个去找 HR 也解决不了问题，还可能被各个击破。最后决定周一周会结束后，项目经理说“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么？没有问题的话就解散吧。”，我站出来提问。

我反复在心里演练要提的问题，不能太温柔，那样会被视为软弱；也不能太激烈，仿佛老板欠了我似的。不得不说，我又找回当年做刺头的乐趣和勇气。

晚上和另一名同事聊天，她说找老孙说更好一些，老板忌惮他。老孙之前就认识老板，并且是公司里扛把子的技术人员，前几个月，他在晨会上催过公司的期权方案的落实。但也有一个问题，老孙可以说已经财务自由了——他在别的地方赚到了足够的钱，来这里只是边工作边玩玩，他是否会在乎这点钱？但另一方面，即使他不在乎这点钱，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不会太好受吧？

于是商定：周一早点到公司，在周会之前，我和老孙说一下，让他提。

周一早上坐地铁的时候遇到了老孙，确认过眼神，都是不满的人。说了一通之后，他答应在周会时提出来。

但万万没想到的是，老孙——可能出于友情，可能因为他是个 Leader——先私聊了老板，老板告诉他不要在集体会议上问这个。周会开始后，老孙才告诉我这个。没办法，我只能自己上了。我跟老孙说“你刚才告诉我的，我假装不知道。”

周会刚一结束，还没等项目经理说完，我就站起来了——看上去就是有备而来。我提问完，项目经理说“问题很尖刻哈”。并没有我想象中的，大家纷纷呼应我的问题，看了一眼其他人，都只是沉默。

老板就回答说，既然问题提出来了，这个涉及到大家的利益，就该开诚布公（我就笑了，他和老孙说的可不是这样）.......他只是肯定了那个方案没问题，没有解释更多，说是找时间再解释，然后周会就结束了。

之后有几个同事微信我说“想不到你这么刚”之类的。

抽烟的时候，另一名同事（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，经常独自加班到很晚）走过来对我说：“谢谢你，你问了我想问的问题。”

我还和其他同事说，不管这个方案变不变，我反正在这家公司是待不下去的，老板之后肯定会搞我。

晚上，老板找老员工们开会，解释方案为什么是这样。我约了朋友吃饭，没有参与。虽然会议进行了大概一个小时，但会后同事们仍在试图厘清那个期权计算方案。有同事跟我说：“老板在会议上说了这次提问识别出哪些员工想离职之类的话......”，想不到小鞋这么快就来了。

一个同事跟我说，向来不太会忤逆老板意思的两个董事会成员（同时也是员工，其中一个已经打算走了）也很努力地试试为自己争取权益，可能有受我的影响。

当然啦，这个时间点，即使有小鞋，也穿到年后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