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已经两年半没理发了。

这不是我第一次留长发。在我四五岁的时候也是长发，只不过那次不是出自我本意，是我妈想女儿想疯了。我也剪过短发，那是上学的时候，因为学校经常检查，男生的头发不能超过手指的宽度。而我总是被抓住，给班级抹黑。总之，那也不是出自我本意。上大学，没这个规定了，但我还是习惯地每隔三四个月理一次发，周期这么长主要还是为了省钱。

最后一次理发是 2015 年 12 月份，那是要去一家公司面试前夕。在那之前我有大半年没有出去上班，原因不表。那次理发，主要还是担心别人的看法吧。那次我剪了 3mm。

事实上，我并没有决定要留长发，我只是决定不去理发。这么说也不对，就好像去理发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一样。更准确的说法是，我没有决定去理发，所以就这么任其生长。

和陌生人搭话两句之后，他们几乎总是会问“你为什么留长发？”，或者更迂回一点，“你头发留多久了？”。

一般而言，我不会正经回答这个问题，我想他们也不是正经地问的。

我要是说“省理发的钱”，接下来的谈话就会涉及到洗发水的钱和理发的钱哪个更划算。他们通常就忽略了不管怎样，那点钱都算不上什么，至多是一星期的烟钱。

我要是说“等以后自己秃了，用自己的就可以植发了”。他们通常就开始想到自己的头发了，以及这行的职业病。

我要是带着某种嘲讽的笑说起上学时的那个规定，而现在我不需要遵守那个规定了。他们通常就开始回忆自己的上学生涯了。

一个什么家，考察了世界上很多地方的民族或社会后，总结说“蓄长发是不受约束的象征”。这话对了 1/4，对于女人恰恰相反（如爱尔兰光头流行女歌手 SinéadO'Connor），而对于有蓄长发习俗的民族，散发才是（如阮籍）。

人们为什么理发？我想大概有以下原因：

• 整洁，漂亮（例如理发店除剪子外的其他工具都是为了客人达到这一目的）

• 习俗，规定，仪式（这个较为明显的例子就是和尚、士兵和劳改犯，还有一些工作可能不太适合长发，不过一般可以通过工作服等其他东西来减小这种不方便的差异）

• 别人的眼光（现在的社会是相当开放的，一些不道德的事拿到台面上讲都不脸红）

这最后一个原因值得聊聊。因为一些人和我聊到头发时也说过他们想留长发，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。尽管理由各样，但是我觉得可以归到这类。大概在大清还没亡时，有这样的规定（可参考孔飞力的《叫魂》）。翻看现在国家的法律条文、公司的规定，应该找不到哪条是要求人的头发长度的吧。而在古代，几乎每个民族部分性别都是长发。（这个值得商榷，我仅仅是从电影里总结出来的）。

此处应该有长篇大论，但我还没思考好。

然而，最让我惊诧的一次是：有一次坐地铁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指着我问她妈妈“TA 是男的还是女的？”，她妈妈尴尬地朝我笑了笑，并没有回答她。当时不以为意，现在想想，这里边有些东西值得弄清楚。她是被父母教育按照头发区分性别的吗？还是她自己根据经验划分的？她有没有把胡子也作为一种划分条件？胡子和头发那个权重高一点？

不管怎样，可见一个人从小就对头发长短与性别形成一种几乎必然的联系。这是非常遗憾的。